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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27][长篇] 漩涡 Act.19

Act.19 Angel Above

太阳已经有一半陷进了原处黑压压的地平线。他拍拍裤腿上的灰尘站起身来,略带凉意的风将他生来便是雪白的发丝吹得凌乱。远方是一望无际的树林和山岳,顶端被夕阳的余晖照成美丽的金色。

他低头看了看脚下望不到底的深渊,突然萌生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就这样跳下去的话,会怎么样?家族的人就再也不能全世界追着他找麻烦了,继承黑手党首领什么的也跟他无关了。更重要的是,他可以永远、永远从这个世界消失,从此世上就又少了一个怪胎。

然而想法终究只是想法,转念即逝。他还没有悲观到要去自杀,也没有勇敢到抛下所拥有的一切跟这个世界告别。说到底,他只是个普通人,过着普通的日子,上着普通的大学,只是在适当的年龄突然被告知需要担负该死的家族使命,成为杰索家族的首领。这件事让一向散漫的他力不从心起来,如果接受了责任成为黑手党首领,他便不再普通,不再随心所欲,他将像笼中鸟一样被折断翅膀。

而他渴望飞翔。

这并非什么华丽的修辞方式,他真的有一对翅膀。罕见的天空属性死气之火,以他喜爱的翅膀的形式在背后缓缓伸展,发出明亮的光辉,将他变成一只白色的大鸟。在这座人烟罕至的小山坡上,他已经习惯用这种方式放松自己:利用他特有的火焰,想象自己是一只自由不羁的飞鸟,在属于他的天空盘旋。他热爱这种无拘无束的感觉,而一想到将要用这股力量去干些杀人越货的黑手党勾当,阴霾便爬上他的眉梢。然而他没得选择、无处可逃,连这双独一无二的翅膀都无法从命运的枷锁中将他解救出来。

风吹得更大了些,他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没有留意到一阵大风从身后吹来——让他脚下一滑,几颗小石子顺着他脚尖的方向往山谷下跌去。顿时冷汗布满了他的脊背,他反射性地张开翅膀向后撤了几步,这时身后传来的动静将他吓了一跳。

 

一叠白纸窸窸窣窣散落在地,然后是哐啷几声重物掉落的声音。

他急忙收起火焰组成的翅膀——这个样子要是被人见到了明天自己就要见报了吧——转身看去。

身后距他不到十米的距离,站着一名个子不高的男人,看样子大概比他年轻一点,风吹得他深褐色的刘海几乎扎进眼睛和嘴里,对方低着头,正在努力整理那头怎么弄都无法服帖的乱发,那样子滑稽得让他想笑,但一想到对方可能看见了自己的秘密,他便僵硬得笑不出来了。

“那个、不好意思,我就是很好奇,请问你……你是天使吗?”来人用右手将刘海向上撩到额头后面,露出了一双纯净的蜜褐色圆眼,眼里写满了诧异与喜悦。

“当然不,你怎么会相信有那种东西存在?”他哼了一声,用轻蔑的语气回答他天真的问题。远离危险的悬崖边,他朝那人走过去,看到散落了一地的画纸、画笔和调色盘,旁边立着一个折叠式的画架。

“那,我大概是看错了吧,”褐发男子用抱歉的语气说着,继而弯下腰开始捡拾地上的画材:“也许我盯着景物看太久,出现了幻觉。我看到你背上有一对发光的翅膀,很美很美。”

“是吗?”他抬起一边眉毛,细细品味着对方的话语——第一次有陌生人看到他的翅膀,那人也没有吓一跳,还认为那超自然的东西很美。

“说不定是艺术的灵感。”来人又补上了一句,但在他听来对方是有意在帮他见不得人的秘密找借口:“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我想也足够我把它画出来了,很梦幻不是吗?”

这时他看到那人抬头冲他露出了微笑,令他心中升起了一阵奇怪的感觉,好像被太阳晒得温暖的海风吹过他的身躯,让他想起幼时在西西里海岸度过的夏季。这种幻觉记忆只持续了一秒,因为对方移开视线,开始将画具收进一个帆布袋里,准备离开了。

“你到这里来画画?我以前没见过你。”他忍不住询问对方的来意。

“嗯,周末的时候我会到佛罗伦萨郊外的这片山区写生,这地方我也是第一次来。”男子耸耸了肩膀。他注意到对方非常消瘦,肩关节以锐利的角度撑起过于宽大的T恤,露出来的两只手腕苍白而纤细,因为长期握笔手背上可见明显的青色血管。山风将上衣吹得飘向一侧,包裹住身体侧面的线条,他发现对方的腰细得难以置信——以男人的标准来说。

“你呢?”他隔了两秒才意识到对方在反问自己,回答说:

“我只是来放松一下心情,明天有场高等物理考试,我心情烦躁的时候总会来这儿吹吹风,看看日落。”

“你还是学生?在哪里上学?”

“佛罗伦萨大学,物理系。”他如实回答。

“好巧,我也在那上学。”

“艺术系?”他想当然地问。

“不……其实我学的是经济管理。”对方快速说道。

“啊哈,所以那些只是爱好?”他指着帆布包里的画材问道。

“嗯,我弟……家里人希望我学个能对家族事业有贡献的专业。”这个话题似乎让对方不太想继续下去,于是他继续说道:

“哈,看来我们都有个对我们期待甚高的家庭。我是白兰,你的名字是?”

“啊,我叫泽田纲吉。”褐发男子礼节性地握了握他伸过来的右手。

“泽田?”他觉得这个姓氏在哪儿听说过,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我是从日本来的,”纲吉解答了他的疑问:“定居意大利有几年了。”

“你住在佛罗伦萨?”

“不,我只是来这里上学……如果租间公寓也算住的话,”对方的笑容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伤感:“我别的家人都在南部。”

白兰意识到纲吉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也就不再追问,毕竟两人才见面几分钟就刨根究底不太好。但他不知怎么对这个矮个子的男人产生了强烈的兴趣。

“回去还是继续画画?”他回想起纲吉一开始说过关于要画出带翅膀的他之类的话:“画你那个……梦幻的艺术灵感?”

纲吉笑着点了点头:“嗯,我觉得你会是个不错的模特,如果你不介意我为你添上一对翅膀。”

“当然不介意,随你喜欢就好。”老实说他对出现在别人的画里没有什么兴趣,但眼前这个叫泽田纲吉的人显然因为这个意外的收获而兴奋不已,那双无暇的眼眸中透射出他从未见过的生命的活力——像个孩童一般。

“画完之后……给我看看可以吗?”他鬼使神差地问。并不在意对方会将自己画成什么样子的他对自己冲动的要求吃了一惊,但转念一想,这样就有了跟纲吉再次见面的机会。他想要更多地了解这个人。冥冥之中他认为泽田纲吉并不像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这个在意大利少见的姓氏总让他感到似曾相识,而这个瘦削的男人本身又带给他一种说不上来的温暖。

“当然了,我猜一周左右就能完成,”纲吉抬起左手看了眼腕表,已经将近六点了,他抬头问白兰:“要一起回市里吗?拼车比较划算。”

“好啊。”白兰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他们在路上交换了各自的课表,决定在两人都有空的周二这天见面,去纲吉租的公寓里当他绘画的模特。他了解到纲吉是在日本长大的,初中毕业后全家搬到了意大利南部——他猜可能是那不勒斯或者卡坦扎罗。相对于繁荣的中北部,南方则贫瘠得多,而这样一名富有艺术细胞的学生更合适自然风光优美的南方明珠那不勒斯,而不是自己那个以黑手党和橄榄油著称的故乡西西里岛。

他惊异于自己之前从来没在校园里遇见过纲吉,而对方对自己也没什么印象——特别是他那头引人瞩目的白发和淡紫色的虹膜,就像白化症患者一般,在哪里都会成为人群中的焦点。他猜也许是因为纲吉不住宿舍,除了上课也不太在学校闲逛,对学校里其他人自然关注不多。即使学了一个实用主义的专业,但纲吉整个人无疑散发着所有艺术家身上共有的气息——忧郁、温和、纯净,在谈到艺术的时候滔滔不绝、充满激情——虽然这些特质是他自己所缺乏的,但他认为两人之间仍有很多共同之处。这种奇异的感觉让他的大脑在接下来的两天里运转不停,不断回忆着与纲吉的相遇、两人的对话,从中推理出一切他能想到的关于纲吉没有告诉他的事:他的家庭、他的朋友、他的住所、他的童年、他的作品……这些假设使这个只见了一面的男人在他脑海中的形象愈加饱满。

于是周二上午他迫不及待地提前十五分钟就在纲吉所在的经济学楼下等他,他知道纲吉今天只有早上的西方经济学一堂课,而自己则是全天空闲。他抬头注视着这栋高层的现代建筑,双眼扫过一扇扇方形的玻璃窗,寻思着哪一扇后面才是纲吉的座位。

过了一会儿人群熙熙攘攘地从教学楼里出来,他知道这暗示着下课时间,伸长脖子在人流中左右张望着,寻找那头总是不服帖地指向天空的褐色短发。

突然有人轻拍上他的肩膀,白兰转头正好看到了那张让他日思夜想了整整两天的脸。

“白兰?你这是在……等我下课吗?”纲吉非常意外地问。

“唔……我早上反正也没什么事,在周围随便转转。想着可能会赶上你下课就过来看一眼。”他僵硬地说着违心的话。实际上,他们约定在校门口见面,但他因为今天的安排兴奋得很早就起床了,就像个小学生——这个不起眼的男人无疑给他一成不变的生活打了一针肾上腺素,出门那一刻就连盛夏的空气都变得清新多了。

他注意到纲吉并不是一个人走出教学楼的,还有三个看起来像是他同学的人在他身边好奇地端详着自己惹眼的外表,用他听不见的音量在窃窃私语。他不是很在意别人对他奇怪的发色和瞳色评头论足——他在20年的人生里早就习惯了,此刻他更想知道纲吉对此的想法。除了被对方意外看到的“翅膀”,这个业余画家对自己异于常人的外貌还没做出过任何评价。

纲吉冲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既然如此,那就一起走吧,我的公寓离学校只有两个街区。”白兰点了点头,百无聊赖地看着纲吉跟他的同学们解释自己找到了新模特要回公寓画画云云,他不耐烦地等待着只剩下他和纲吉两人的时刻,直到另外三人终于朝反方向走开,他才挨近纲吉,跟着纲吉的脚步往他公寓的方向走:

“我还以为你跟我一样没什么朋友。”

“还好吧,一起上课的同学之间都很熟,但因为我不住宿舍,所以跟成天待在学校的那些人还是有点隔阂。”纲吉平静地回答道:“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坏事,我需要自己的空间。”

“用来搞创作?”白兰问。

“是啊,还有我……家人偶尔会来看我。”

“家人来看你?听起来你家里挺和睦的。”虽然他的家族时不时就会“提醒”他继承首领之位,但他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亲人,他从小就是个孤儿,杰索家族看重了他的火焰从而收养了他。

“……是吗,我只有一个孪生弟弟,和一个从不露面的父亲。”纲吉平稳的声线在他听来显得相当落寞:“这样应该不算和睦吧?”

“至少你还有亲人。”白兰快速回答说。然而纲吉对这句话反应的反应并不像他想象中得到宽慰,那双秀气的眉宇间反而浮上一抹惆怅。

“我跟我弟弟之间……有点复杂,我说不好。”纲吉抿了抿嘴唇,这个动作让白兰注意到对方形状可爱的嘴巴上有些干裂的死皮,褐色眼睛透着难以言喻的悲伤色彩。他刚想开口发问,纲吉便再度开口将这个话题扭转了:

“其实我对你很好奇,你有什么爱好吗?除了你的专业。”

“我的专业也不算是爱好,只是因为我物理成绩比较好就上了这个专业,学校什么的对我来说无所谓。只是到了什么年龄就该做什么事,大学只是其中之一而已,你需要一个学历来继续你今后该做的事。但可悲的是我还不知道今后要干些什么,又不想按别人的意愿安排人生。”白兰突然意识到自己今天的话有点多,要是平时,他不会跟任何人谈起他心里的想法,但纲吉似乎有一种特殊的吸引力,能将他埋在心底的一些东西浮上水面,再对他和盘托出。也许是这个男人特殊的气质所致,还有他温和的、充满信任和期待的眼神,总能让人想对他倾诉更多。

“我想我也是一样呢。”纲吉轻声说。白兰低头看着他若有所思的神情继续说道:

“闲着的时候,我喜欢研究花草……花的种类、生态、香味,挺有意思的,我也会自己种一些观赏。但一个男人说自己喜欢花还是太奇怪了,我将这称为私人癖好,也只有我自己知道。”

“谁不喜欢花呢?只要是美丽的东西就会有人喜欢。”纲吉笑着说,他抬头与白兰的目光对在一起:“白兰,有人告诉过你吗?你的眼睛也很美。”

“啊?”他一下子愣住了,从没想到过他双眼的颜色会跟“美”沾上边,他曾经想过佩戴隐形眼镜来遮住自己天生像盲人一样的淡紫色虹膜,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也不那么在意别人的眼光了。

“紫色,发白的紫色……不,更像是一种花,那种美丽的花、带着湿润草地的香味。”纲吉凑的很近,认真研究着他的瞳色,在脑中搜索着合适的词语:

“对了,是鸢尾花的颜色!”他为自己的发现愉快地宣布道。

白兰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雀跃的神色,那样子好像是发现了新的绘画素材——大概只有这种事会让一个画家高兴得手舞足蹈。

“……那你喜欢吗?我的眼睛?”他试探性地问道,过后又懊悔自己问出这种没水准的私人问题,他的眼睛永远都是这样,和纲吉喜不喜欢一点关系也没有。然而奇异的热流爬上了他的侧脸,因为他听到对方毫不在意地肯定了他的问题:

“当然,我会努力把它们画得很好看。”

 

纲吉的公寓跟他想象中一点都不一样。他本以为一个在佛罗伦萨上学的日本学生充其量只会租个单间的小房间,或者跟人合租。但当纲吉用钥匙转开门锁后,他惊异地发现这间公寓是个三居室的套间,宽阔的客厅被当作画室,室内装潢考究无比,家具和装饰品摆放得整整齐齐。不管怎么说,这屋子对于独居的纲吉来说还是太大了些,他想。可以想象这样一间临近大学、装修豪华的公寓一个月的租金有多贵,不过从泽田纲吉的着装和外貌上来看,他根本想不到平时穿着普通T恤衫和亚麻布短裤的他有能力住到这么奢侈的地方。直觉告诉他纲吉并非普通的学生,或许真相比他自己难以说出口的黑手党背景还要惊人。

作画的过程十分安静,但并不会让他感到无聊。纲吉在观察他的时候他也在看着纲吉。这个男人盯着画纸的认真神态,握住铅笔的泛白的指关节,不时盯着他看的纯粹欣赏的目光,无不令他为之痴迷。在笔尖与纸面摩擦的沙沙声中,时间不知不觉过得很快。纲吉每画半小时会和白兰一起休息几分钟,喝上一小杯意式浓缩。他们中午叫了田园披萨,在落地窗前随意地席地而坐,边吃边聊。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肆意洒在他们身上,将空气笼罩上温馨的氛围。

虽然纲吉说一周便能画好,但他对第一张作品并不满意——白兰看不出哪里不好,不过既然作者表示“没有画出他的灵魂”,那么他就理应继续为对方服务——直到纲吉画到满意为止。

“对我来说,你就像一件艺术品,而我的工作就是完美地用笔触和色彩描绘出你的灵魂。”纲吉送他出门时这样说。

“用不着这样夸我,纲吉,你想要我当多久模特我就当多久。天哪,艺术家都是这么说话的吗?”他无奈地冲纲吉挥挥手。

 

在学校里,他们有空会约在咖啡厅见面。他请纲吉教他日语,他就可以反过来辅导纲吉的意大利语,并在交谈时指出对方的语病。他喜欢看纲吉脸红尴尬的样子,像个犯了错不知所措的孩童。

第二周在公寓见面时,他一直待到太阳落山。他们去附近的餐馆吃完晚饭,纲吉提出要送他回宿舍,白兰欣然接受。在路上他问纲吉真正想读的专业是什么,纲吉回答说是文学。

“为什么?你不是喜欢画画吗?”他诧异地问。

“画画只是我的爱好,我不想让一个爱好成为我的专业,何况这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值得研究的事情。”纲吉淡然地说:“我喜欢文字,在闲暇时会读些书,文艺复兴、古典文学、启蒙运动等等,偶尔也看些浪漫主义的。”

“没想到你还有这种与众不同的品味,对我来说文学太无聊了,我更喜欢探寻世界的秘密、大自然的奇观。”白兰微微抬起嘴角说:“你总能让我大吃一惊呢,纲吉。”

纲吉没有立即接下他的话,而是盯着他看,让他怀疑自己脸上沾了披萨酱。白兰伸手摸了一下嘴边,明明什么也没有。纲吉“噗嗤”一声笑起来,笑得肩膀都在抖,一面指着他的脸说:

“你应该多笑笑,白兰。你总是没什么表情,我以为你不会笑呢。”

“唔,我习惯了面无表情。好吧,如果你想看我笑我可以多试试。” 他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说出让自己听着都尴尬的话,让纲吉笑得更起劲了。

“那么,”他假装清了清嗓子,试图转移话题:

“你又是怎么学上了经管呢?”

纲吉的笑容突然凝固了,罕见地沉默了半晌。他突然后悔自己问出这个问题,记得纲吉曾经说过是家人这么希望的,而如他所说他的家人只有——

“……我弟弟让我读的。”纲吉的声音小到听不见:“我反对过,但是……”

“哦,他连你上大学的事都要管?”白兰将语调放缓。

“嗯。”纲吉只吭了一声,但愁云密布的脸暗示着他将更多的话咽了回去,白兰隐约感到“他的弟弟”无疑对纲吉的生活产生了巨大的影响,甚至是掌控了他的人生。

“你还有过其他模特吗?”他问。

又是一阵令他窒息的沉默。于是他猜到了答案:

“你弟弟?你画过他吗?”

“是的,很多很多次。他眼睛的颜色也很特殊……”他像沉浸在回忆里,眼神有些飘忽:“我曾经认为那很美,但……”他梦幻般的话语戛然而止。

“每次说到你弟弟,你就是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怎么了?”

“没什么,他很好。”

“他很好?”

“嗯,他对我非常好。”对方像在倔强地说服自己。

“可你的表情一点都不像他对你很好的样子。”他认真地对纲吉说:

“知道吗,你给我的感觉是,你的全部生活都在围着你弟弟转。”

纲吉惊讶地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仿佛他正在用很随便的语气述说着什么可怕的禁忌。

“是这样吗?可你根本不了解他,你怎么能这么说?”纲吉怔怔地问道。

白兰沉吟片刻。看来纲吉自己并没有察觉到,他自然没资格再追问下去。

“那就听我讲讲我的故事吧。我没有亲人,我是被黑手党养大的,杰索家族——黑手党这个词在意大利应该不陌生吧?西西里和科西嘉岛那片地方的特产。他们收养我并不是因为可怜我,而是因为我有他们需要的力量,我出生便带着天空属性的死气之火,那是黑手党用以战斗的基础,而天空属性是首领才具备的,所以他们将我视为一个天生的杀手,培养我、训练我,教导我,让我成长为足以担任家族领袖的合格继承人。但是我根本不想干,于是每当他们向我提起这件事,我都会逃跑——我去过美国、俄罗斯、澳大利亚,甚至亚洲的一些地方,但这次我没有走远,我想在佛罗伦萨待一段时间,起码把大学读完,我很喜欢这里,但如果我不得不再次逃跑的话,我也会毫不迟疑地去到下一个地方。有时我会思考这种逃亡一样的生活还要过多久?会不会有一天我会找到一个理由让自己妥协,去遂他们的愿,成为一名黑手党?”他止住了话语,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跟一个没见几次面的人说这些,对方也没问过自己任何事,但将这些都说出来之后他感到浑身轻松了很多。他这才记起抬头去看纲吉的反应——对方出乎意料地冷静,即使听到了黑手党、逃亡这种会让一般人吓破胆的词,他看起来也相当镇定。

“白兰,”过了一会儿,纲吉轻声对他说:“你很勇敢,你能做到我做不到的事。我是个软弱的人,所以我只能选择依赖别人,即使那意味着失去自由。”

“我能理解,但为什么不试着改变呢?”白兰说:“就算对方强人所难你也全盘接受吗?”

纲吉当然知道他口中的“对方”指的是谁,矮个子男人叹了口气,说道:

“这没什么,不过是个学位罢了。他也为我做过很多……我不想伤他的心。”

纲吉停下了脚步。白兰困惑地看了看他,才发觉已经到了校门口,预示着他们的谈话即将结束。对于纲吉的孪生弟弟,他仍旧疑虑重重,虽然不止一次地旁敲侧击期待纲吉能给他一个完整的陈述,但对方显然并不想跟他深入讨论这个话题。

“送到这里就行了,我自己回去。”他率先开口打破了令人不安的沉默。

“啊,好。”纲吉点点头,目送白发男子转身向他做出再见的手势。在白兰即将踏进校门时,他提高声音冲他说道:

“周六也过来吧,一个人过周末不是很寂寞吗。”

白兰回过身来看他,想知道纲吉说的“寂寞”是在指他俩中的谁。但这并不重要,对方在邀请他,而这已足够令他展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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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太太看懂了嘛== 我真的是服了自己这个复杂的叙事方式

所以说这章是平行世界的白纲,2727也有只是还没出现,略虐,但这并不是主世界所以还好。

这都是剧情需要

其实我不太会写白兰这个人

就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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